卡扎菲：他的政治他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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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美军飞机轰炸过的故居遗址上，挥舞着拳头，庄严而冰冷，他的疲惫和焦虑一闪而过就隐藏了。他嘲笑那些反对他统治的人被别人操纵，别人给他们毒品。“这群人就像老鼠。他们不代表任何人。即使是百万分之一的利比亚人民也不能代表它。”他宣布，“利比亚是一个用我们的鲜血浇灌的国家，是一个通过我们与北约的血腥斗争而发展起来的国家。我没有理由辞职。”他警告说:“我和我的家人被美军轰炸，我失去了女儿。那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们这些懦夫！等我下了命令，一切都会被火焰吞噬。”

突出的废墟背景和75分钟的演讲试图将利比亚的现实与历史联系起来，将他的家庭不幸与险恶的外部性联系起来，并提醒人们他的坚定意志将压倒不安的情绪。但是，这种显然没有准备稿件的仓促出现，也透露出了另一个信息:他很困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知道如何处理，他很生气。此时，他求学、参军、开始职业生涯的利比亚第二大城市班加西正在失去控制。

卡扎菲上校，贝都因人游牧部落的儿子，非洲联盟的主要创始人，阿拉伯联盟最杰出的领导人之一，现在正面临着他统治利比亚42年以来最严峻的挑战。这一挑战已经引发了冷战结束后全球最大规模的海外华人撤离行动和金融危机以来最强烈的油价风潮。

行为艺术背后的部落基因

卡扎菲被认为是当今世界上最具个性的领导人。除了众所周知的参观帐篷和女保镖之外，他在联合国大会的第一次发言中雄辩地攻击了联合国和安全理事会的现有制度，这比规定的15分钟长四倍。他个性张扬。他曾在阿盟峰会上公开骂过其他领导人，甚至还在右手戴了白手套，以免和“美国走狗”握手时弄脏手。他以独特的方式行动，开着推土机推倒的黎波里的监狱墙，释放了400名政治犯，监狱系统是他自己建立的国家系统的一部分。

人们习惯于欣赏卡扎菲的特立独行，他传奇的家世和情感经历进一步强化了对世界的固有印象:他是政治行动艺术或者说是艺术界的政治艺术家，而不是战略政治家。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突破地缘政治的局限，做一个国家级、世界级的战略政治家，一直以来都是忠于卡扎菲的，但由于包括个人因素在内的主客观限制，总是难以付出。行为艺术的范式既是他个性的结果，也是他政治野心的外在强调。在他看来，他的行为艺术远比那些同级别的政客严肃。

卡扎菲从小就热衷于乌托邦和无政府主义，这种倾向与游牧部落经常感受到边缘化危险的价值倾向相吻合。一个贫穷牧民的儿子掌权时只有26岁。一方面，他鼓励进一步宣传自己的个性；另一方面，部落文化基因无法移植到他的统治思想中。部落酋长的治理已经充分体现在卡扎菲42年的领导生涯中。

在政治制度上，卡扎菲并不认为世界上普遍实行的行政制度更有优势，甚至嘲笑世界上流行的共和或君主立宪制的立场——他希望人们称他为“九·一革命领袖”，而不是总统或国王。利比亚没有选举制度，但通过人民委员会掌握实权。部长只是为了与国际交流相对应而设立的，大多数部长职位在2000年被取消。通过这一制度的建立，卡扎菲实现了部落机制与当代国家形式的一定融合——人民委员会体现了部落基层协商制度，而“领袖”则扮演了酋长的角色，不可动摇。

然而，这一制度给政治权力的转移造成了一些障碍。卡扎菲的替代方案是任命他最喜欢的儿子赛义夫担任利比亚社会和人民总委员会的协调员，从人民委员会的地位来看，这实际上是第二把手的位置。利比亚动乱之前，赛义夫有着西方人喜欢的更世俗的形象。

除了政治体制，卡扎菲还致力于思想体系的创建，最终的成果就是著名的三大绿皮书。在这三本利比亚每个人都需要的书中，卡扎菲提出了“建设共和世界”的愿景——没有政府，没有政党，没有议会代表，没有正规军，没有阶级。现实的路径是将权力集中在“像利比亚这样的小国”。部落、酋长、无政府、中央集权，这些有些难以理解，又与内在逻辑冲突的东西，既反映了卡扎菲的出身，也为他的言行提供了内在的解读。

石油主导的政治逻辑

如果说部落文化主导了卡扎菲的性格和治理模式，那么石油就是卡扎菲政治野心的主要支撑。利比亚是非洲第三大产油国，欧佩克第八大产油国，石油储量居非洲第一。石油资源的天赋使利比亚很早就摆脱了大多数非洲国家长期存在的经济困境，也给了卡扎菲一个从容关注和参与国际社会的机会。事实上，自1969年执政以来，卡扎菲经历了每一次石油危机，他对石油战略价值的体验远比普通人深刻，这足以让他在参与国际社会游戏时有足够的信心和可变性。

利比亚被西方侵略的历史和革命前对伊德里斯王朝法律理性否定的需要，使得卡扎菲在冷战时期美苏两大强国的博弈中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后者，并迅速以高调的反美立场而闻名。两极对立和石油给了卡扎菲足够的action/きだよ/.与此同时，卡扎菲参与并领导了非洲联盟的建立，并积极参与阿拉伯联盟和不结盟运动。在这些国际平台上，卡扎菲不怕攻击保守派领导人。

卡扎菲的高调最终导致美国反击。美国将针对美国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与利比亚联系在一起，并在1986年对空实施了外科手术式袭击。由于巨大的技术差距，580多架利比亚飞机没有一升空，五个主要目标严重受损，许多卡扎菲家庭丧生。

这次空袭击实际上成了海湾战争的预演，这让卡扎菲深感震惊。随着冷战的结束，卡扎菲开始改变——对美国的攻击降低了音量，开始用对以色列的攻击取代美国。他独特的言行与其说是政治，不如说是文化。在宣布不会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支持反恐后，利比亚与西方的关系有了很大改善。卡扎菲之子赛义夫在菲律宾解救西方人质的出色表现极大地提升了卡扎菲家族的国际形象，以至于赛义夫与美国前国务卿康多莉扎·赖斯之间的情感谣言在国际社会广泛传播。

卡扎菲对后冷战时代的适应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快。他为自己的“世界第三”理论找到了新的解释。与西方社会的部分和解增加了卡扎菲的安全感——但此时，中国的暗流已经在涌动。

现代性与部落制度的博弈

而利比亚在与国际主流社会关系基本解决、保持非洲最富裕国家经济的同时，社会却深陷动荡，这不仅让卡扎菲困惑，也让很多人困惑。从客观效用来看，网络话语权取代卡扎菲式的话语权是有原因的；利比亚东部前伊德里斯王朝至今仍有一定影响，有地理历史原因；有权力和资源过度集中的经济原因。另外，部落酋长制是否适合一个人均gdp超过16000美元，必然向现代性转变的国家，应该是更内在的原因。

2月24日，在废墟上发表演讲两天后，卡扎菲再次进行电话演讲。这一次，卡扎菲做出了明显的改变。他不再暗示西方，尤其是美国的某种作用，而是指责基地组织是幕后黑手——这显然是另一个警告:如果他不再掌权，利比亚和西方的和解进程可能会被极端势力所取代。这一次，打了几十年仗的卡扎菲，一脸愁容，匆匆挂了电话。

此时，他的大量支持者正在离开他，大量局外人正在离开利比亚。尽管西方对推动对利比亚的制裁犹豫不决，但他们仍在考虑现实和价值中哪一个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游戏中，部落传统和现代被清晰地展现出来。然而，卡扎菲的脸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