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福林：以民富优先为导向的“十二五”历史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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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初，中国经济出版社出版的《第二次改革》和《第二次转型》两本书产生了诸多影响:一是发行量大。阅读一些地区、部门党政机关指定为干部的书籍；二是对研究制定十二五规划起到了借鉴作用。一些省市《规划》直接引用了书中的观点。我的书《第二次改革》也被中国图书发行行业协会评为“2010年全行业优秀畅销品种”。

2010年，我和同事们围绕加快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一些重要问题展开讨论。比如适应内外部环境的变化，十二五规划的改革发展方向是什么？十二五规划在历史转型中处于什么位置？《优先考虑人民的财富——第二次转型和改革趋势》和《中国:历史转型的十二五规划》两本书，反映了我们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和思考。

第一，确立优先发展人民财富的大战略

一年来，我在一些文章中指出，中国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实质是实现发展方向从经济总量向国民收入的历史性转变，确立以人为本的改革方向，走公平、可持续的科学发展道路。这些观点在《人民财富优先》中有系统的表述。

1.优先考虑人民的财富是公共产品短缺时代的大战略。我国以衣食住行为目标，从生存阶段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社会需求结构发生了历史性变化，发展型需求呈现全面快速增长的趋势，公共产品短缺成为全社会日益突出的矛盾。进入公共产品短缺时代，经济增长“一帅遮百丑”已成历史，空时期仅通过增加经济总量来解决经济和社会发展问题的空间越来越小，迫切需要转向以民为本、以富为本的发展方向。

2.以人为本是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大战略。对此，两本书做出了三个基本判断:

(1)优先考虑人民财富是释放社会总需求的重要选择。国家财富和人民财富很重要。问题在于，长期实行国民财富优先的增长方式，会优先考虑国民生产力，增长速度会超过人们的消费能力。中低收入群体消费能力缓慢提升，收入差距拉大，社会消费倾向偏低，导致社会总需求不足。坚持以人为本的发展，可以带来人民收入水平和社会消费率的提高。

(2)优先考虑人民财富是扭转收入分配差距的重要选择。人民财富优先改革的实质是建立“为人民储存财富”的制度基础，其基本特征是居民收入增长略快于经济增长速度，劳动者报酬的增加反映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政府收入的增长受到合理约束。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总量的快速扩张，消费率持续下降，主要是城乡差距、地区差距和贫富差距扩大，严重制约了中低收入人群消费能力和消费水平的提高。适应城乡居民消费需求和结构不断增长的趋势，关键在于走以人为本的发展道路，以城乡居民收入增长和劳动者报酬为两个约束性指标，不断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形成公平合理的国民收入分配格局。

(3)优先考虑人民财富是实现公平发展的重要选择。优先考虑人民财富的改革是在充分利用市场机制的基础上提高社会公平程度。因此，人民财富的改革和发展应打破城乡二元结构，促进城乡公平协调发展；打破劳动力市场“同工同酬”的制度安排，促进劳动力公平发展。

3.优先考虑人们的财富是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策略。我的判断是，未来5到10年，中国的改革发展将面临“中等收入陷阱”。这是因为，从现实的角度来看，改革发展的前景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抓住机遇，做好选择，在改革方向上优先考虑人民的财富，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上取得重大突破。中长期保持7% ~ 8%的中速增长完全有可能，收入分配差距逐步缩小，社会压力得到有效释放，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需要10年左右；第二，我们在发展理念上仍然坚持经济总量导向，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没有大的突破，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经济社会发展长期徘徊，甚至出现社会动荡和倒退。现在出现什么样的可能性，似乎直接关系到是否实行以人为本的改革取向。

第二，“十二五”是历史转型的关键五年

十二五规划是从国家财富优先到人民财富优先发展的关键五年过渡。我在《中国:历史转型的第十二个五年计划》一书中做出了如下判断:

“十二五”是历史发展的关键五年。十二五规划是前30年到后30年的五年期，对中长期科学的公平和可持续发展有很大影响。

“十二五”是历史转型的关键五年。从“十二五”开始，要在以转变经济结构为重点的二次转型改革中取得重大突破。

“十二五”是历史变革的关键五年。现实矛盾和问题更加突出和复杂，解决起来更加困难和艰巨。基于上述判断，该书指出，十二五期间，要从四个方面推进转型改革，尽快形成“以消费为主导，以城镇化为载体，以低碳经济为基本要求，以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为突破口”的发展格局。

1.初步实现投资主导向消费主导的转变和改革。“十二五”规划初步形成了消费主导的发展模式，这将有助于形成中长期公平可持续增长的内生动力。十二五期间消费率有可能从48%提高到55%左右吗？从国际经验来看，人均gdp处于3000-4000美元阶段，消费贡献快速增长，投资和出口贡献下降是客观趋势；从国内发展趋势来看，城乡消费结构正在升级，城市发展型消费支出比重不断增加，农村消费潜力巨大。总体而言，中国实现消费主导的条件较好，但要看能否尽快在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上有大的突破。

2.初步实现从工业化到城市化的转变和改革。城市化不仅是消费的主要载体，也是实现人民财富优先的基本条件。中国城市化滞后于工业化进程，是形成经济社会发展诸多矛盾的重要因素。从国际经验来看，工业化中后期的城市化率不低于55%，中国现在是46.6%，比工业化进程低10 ~ 15个百分点左右。如果十二五规划中的城镇化能每年提高1 ~ 1.2个百分点，到2015年达到52% ~ 53%甚至55%，对扩大国内消费会产生积极影响。因此，“十二五”发展方式转变重点是推进工业化向城镇化转变，加快城乡一体化。

3.初步实现从中高碳经济向低碳经济的转变和改革。作为转型大国，推进低碳经济发展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既是节能减排、技术创新，也是破解结构性矛盾的关键；这不仅是一场环境革命，也是一场深刻的生活方式革命和重大的制度革命。因此，“十二五”规划需要将经济增长速度与能源消费总量挂钩，控制在能源消费指标下的增长速度。那么，发展低碳经济的关键是什么呢？在我看来，主要靠体制改革，包括资源价格形成机制改革、能源价格形成机制改革、环境产权制度改革、碳交易制度和机制建设，这些都是十二五规划需要加快的。

4.初步实现从公共产品短缺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转变和改革。加快建立惠及13亿人的基本公共服务体系，逐步实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以应对全社会基本公共需求全面快速增长的挑战，不仅是实现人民财富优先的基础，也是扩大内需的重要举措，也是创新社会管理的基本条件。通过对各种因素的分析，在十二五规划中实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是可能的，比原规划提前5年。

第三，改变经济结构是一个深刻的变化

人民财富第一与中国:历史转型“十二五”规划明确指出，新阶段的转型改革本质上是以发展人民财富为主、以转变经济结构为重点的二次转型改革。

1.确立以人为本的改革取向。不同的历史阶段需要不同的制度安排，因此改革的内涵和重点随着发展阶段的变化而变化。在中国社会需求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的客观趋势下，有必要尽快启动第二次转型改革。我的主要观点是，第一次改造和第二次改造不仅有联系，而且有各自的特点:第一次改造侧重于改变生产关系，扩大经济总量；第二次转型，重点是转变经济结构，建设消费大国。两年来的改革实践表明，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实现公平、可持续的科学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如何把握二次转型和改革的趋势。从这个角度来看，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为主线的二次转型改革是“中国经济领域的深刻变革”。

2.着力转变经济结构。进入公共产品短缺时代，社会需求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这就要求经济结构也随之发生变化。这里的经济结构不仅仅是产业结构，还有投资消费结构、城乡结构、区域结构、收入分配结构、利益结构等等。从现实来看，近年来中国经济社会面临的突出矛盾大多根源于经济结构变化滞后于需求结构变化。适应社会需求结构变化趋势，突出以发展方式转变为主线的二次转型改革的重要地位，突出未来5 ~ 10年经济结构变动的重要地位。

3.“十二五”期间转变经济结构的主要任务。今后五年，迫切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取得重大进展:

(1)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取得实质性突破。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是拉动国内消费需求增长的战略支点，因此要尽快出台国民收入翻番计划，争取十二五期间有重大突破。

(2)让农民工成为历史。农民工市民化是缩小城乡差距、贫富差距的重点，也是释放城市化红利的关键。从现实来看，中国具备解决这个问题的基本条件。同时，如果这件事拖下去，可能会进一步产生不可预测的经济矛盾和社会风险。

(3)以公益为目标，优化国有资源配置。在我看来，公共物品短缺时代的国有资本盈利能力，应该以公益为基础。以公益为目标调整国有资源配置，对于打破垄断、促进民营经济和中小企业发展、缓解就业压力具有重要意义。

(4)加快以财税体制为重点的结构改革。这项改革将有助于推动其他改革，理顺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关系，优先发展人民和富人。

(5)把政府转型作为第二次转型改革的重点。要实现人民财富优先的目标，政府必须树立以公共服务为中心的发展观，摆脱自身利益的束缚，加强公共利益的代表地位，走向公共治理。

基于以上三个判断，《人民财富第一》和《中国:历史转型十二五规划》都做了一些具体的分析和阐述。“人民富裕优先”从一开始就提出了我国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问题，以“进入公共产品短缺时代”为研究起点，明确提出了“从国家富裕优先到人民富裕优先”的第二次转型改革，分析了“十二五”的四大转型趋势，重点是以公共服务为中心的政府转型。中国:历史转型“十二五”规划明确指出，“十二五”期间中国正处于走向公平、可持续科学发展的历史转折时期，重点实现从国家财富优先到人民财富优先的历史转型，重点分析“十二五”期间转型改革的六大重点任务，即走向消费大国、引领城镇化、发展低碳经济、初步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让农民工成为历史、推进政府转型。应该说两本书的主题和内容差不多，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前者侧重于思考优先考虑人民财富的问题；后者侧重于对十二五规划的历史分析。当然，这两本书在一些重要问题上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本文是作者在《人民富裕优先——第二次转型与改革走向》和《中国:历史转型的第十二个五年计划》出版座谈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