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年：重振衰落的企业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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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年:1953年出生，1991年获得加州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他曾在美林担任亚太区高级经济学家和世界银行顾问。他目前是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经济学和金融学教授。

现在社会上有两个浪潮，一个是大学生报考公务员，一个是海外移民。移民包括官员、成功企业家及其子女的子女。这两波明显说明中国的创业精神在衰退。

这里的“企业家”是指民营企业家。市场经济中的企业家，是指这样一群眼光敏锐，能够及时发现社会需求，甚至创造社会需求的人；他们有勇气和能力在不确定的市场前景下承担风险，组织资源，开发制造社会需要的产品和服务；他们以个人的名誉和资产承担失败的后果，也以个人的名誉和资产赢得可观的利润。从这个意义上说，国企只有经理，没有企业家。

在我看来，强势政府的崛起是目前创业能力下降的最根本原因。市场经济的主角是企业和人，企业的灵魂是企业家。近年来，改革停滞不前。政府被巨大的利益所吸引，从游戏规则的执行者变成了游戏的参与者。不仅国有企业依靠政策、法律、资金、资源和意识形态的优势强势扩张，挤压民营经济的生存空间，而且政府部门对经济活动的干预也越来越频繁。

政府对经济和市场活动的干预增加了企业的负担，扰乱了市场秩序，破坏了预期的稳定，增加了未来的不确定性。当商业环境恶化，盈利机会减少时，相当一部分企业家放弃了自己的行业，逐渐转向投资，形成了商业界除移民之外的第二种趋势。

社会地位的悄然变化也导致了企业家精神的衰落，企业家从令人羡慕的市场经济变成了人们抱怨世界不平等的对象。中国学者的研究表明，收入差距扩大的主要原因是金钱和权力的交易、公共投资中的腐败、土地的垄断供应和垄断行业的收入。然而，寻租者总是将舆论压力导向生产者和经营者。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平等传统的社会，当人们对财富的仇恨取代了对财富的尊重时，企业家不仅失去了创新和进步的精神动力，还给社会也就成了压力下的责任，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企业家精神和权力文化之间有一种权衡关系。当社会不再鼓励和奖励创造价值的企业和人，而是引导人们的智力、时间和精力进行再分配而不是价值创造时，其长期后果就是价值创造部门的萎缩和价值创造速度的下降。

价值创造是为了有效满足社会需求。从这个定义来看，政府部门实际上并不创造价值，国有资产也是由纳税人投资形成的。大学毕业生涌向政府部门，社会精英避开价值创造部门，向往财富再分配部门从财富再分配中获取自身利益。这个社会会趋于寄生和停滞，经济会失去活力。

更令人担忧的是，社会上的年轻人才不仅向往价值再分配部门，还希望通过社会财富的再分配来获取自己的利益，有些人还准备通过非法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2010年，通过资格考试的135万人中，40多万人报考国税系统，30多万人报考海关，而铁路、公安、气象系统的人气惨淡。显然，人们对这些部门的偏好是由寻租权力决定的。当然，这里有一点信息不对称，申请铁路、公安、气象系统的人很少，可能是因为人们不确定有多大的寻租潜力。

以非法方式重新分配财富，让人质疑政府立法和执法的公正性，动摇了对社会正义的信心。

中国正处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关键时期，鼓励和促进创新是转变增长方式的根本措施。企业家的使命和工作是创新，所以此时重温和复兴创业精神尤为重要。

振兴创业需要政府退出经济，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基础性作用，让企业和人回归舞台中心。

为了重振企业家精神，政府需要放松管制，加强市场功能，削弱官员的寻租和寻租能力。一般观察表明，主动与官员联手的企业家很少，而且大多数都是不得不这样做的。其实他们也是希望在透明、规范、合法、公平的经营环境下经营企业，不愿意承担法律和政治风险。寻租的根源在于制度、政府权力不受限制、控制过度。

振兴创业需要人们理解企业家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因为创业者承担了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工作强度、压力和风险，创业者的创新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给创业者丰厚的回报是市场和社会合理公平的安排。因为企业家满足社会的需求，为社会创造价值，而可鄙的腐败和寻租只是合法或非法地掠夺他人的财富。

如果我们的政府官员像小平同志一样，认识到人民的智慧远在自己之上，尊重和鼓励人民的创造，把政府工作的重点从参与和控制市场经济活动转移到制度建设和维护上来，中国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就在眼前，我们将谱写中国经济奇迹的又一个辉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