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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下半年,意识形态知识分子同行网站“共识网”发起网上调查,评选“十大最具影响力公共知识分子”。在秦晖、贺卫方、余等一长串颇具影响力的学术人物中,韩寒的名字赫然在列,在长达数十日的投票过程中,他一度高居榜首。最终韩寒以1310票屈居第二,仅落后第一名贺卫方6票。这是2008年韩寒当选中国公共知识分子一百人之后的又一个奖项。这个结果不仅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也是别人始料不及的。

据说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期,因为韩寒在体制内既没有“知识分子”的地位,也没有任何学术训练。哪里可以谈「公共知识分子」?又说出乎意料,因为自从韩寒2006年底开始网文以来,他的博客已经创下了近4亿次,创下了惊人的记录。相对于这个点击率,1310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韩寒只需要把投票地址贴在自己的博客上,无数粉丝肯定会在这个票数上加两个零甚至三个零,让辛苦多年的学者们颜面尽失。偷说这个区的1310票是共识网和韩寒之间比较沉默的阴谋:在网站看来,无论如何,为了给学者一点面子,前六张多出来的票就像是六块砖头,人为地抬高了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影响力的高度;在韩寒看来,他根本不需要得到知识界的奖励,但这个称号意味着某种虚假的责任。

无论是不是“公共知识分子”,韩寒的博客写作都触及了当代所谓知识分子眼中的时代问题;知识分子对韩寒的态度也触及到了代际伦理的问题:在这个日益僵化的社会里,年轻人有没有可能创造出一种既不模仿上一代也不违背上一代的新的生活方式?上一代有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去认识或培养(如果可能的话)“新人”?

在这个什么都嘲讽的时代,太多人被骂说韩寒太认真了。在本文中,我试图以平实的态度观察韩寒在公共空的博客写作,并以此作为一面镜子来反思当代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的困境。

【知识分子如何看待韩寒】

到目前为止,很多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都在谈论韩寒。陈丹青在接受鲍静采访时谈到了韩寒:

“韩寒...我就是我自己,我表达我自己。在我们身上起作用的东西在他身上不起作用。你不可能用各种原则去哄他吓唬他。他关于几个问题的演讲非常精彩。我们这一代人的性格还是很幼稚的。我们准备好了就喜欢讲大概念,老教育没变。所以很多‘70后’和‘80后’的年轻人也遗传了我们的基因...到了韩寒,他们终于换了一套思路。”

崔维平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说:

“像韩寒,体制外的人。他可以写小说,赛车,办杂志,写那样的文章。那种文章不好写,因为每个人对一个事件都有感觉,不容易把感觉描述成一个框架,给阅读带来新鲜感。同时在不止一个方面取得进步的韩寒,展示了一个人丰富的潜力和力量,他的独立,他的勇气和他的多才多艺。韩寒说他不想移民。事实上,他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力量。我们需要更多像韩寒这样的人,而不是每天纠结于感觉无助、无力、无用。人应该成为强大的个体。这是有可能的。”

除了这两位,很多知识分子都明确表达了对韩寒的欣赏,我身边也有很多韩寒知识界的“粉丝”。总结起来,他们欣赏韩寒的原因无非是陈丹青、崔维平所表达的:一是韩寒具有“体制外”的地位,或者说他的生存并不依赖于写作;其次,韩寒的表达力很强,很优秀;第三,韩寒的写作克服了上一代的冷酷,“在我们身上起作用的意识在他身上不起作用”。我相信,正是这三个原因——但不限于此——为他赢得了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1310票。

“当代中国知识分子”之所以青睐韩寒,是因为这一票不是时代的票。今年5月,韩寒以近100万张选票在《时代周刊》的“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榜单中获得第二名,最终在“艺人和演艺人员”整体排名中排名第24位,成为排名最高的中国文化人物。更重要的是,这1310票和背书理由就像一面魔镜,折射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或中国知识界的短板。

[身份与写作]

近十年来,“知识分子”或“公共知识分子”在中国媒体和空网络中占据了相当大的位置。不管这个词背后的原始色彩如何,它在中国的流行至少有启蒙和守护良知的作用。一般来说,“公共知识分子”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具备一定专业领域的知识;第二,演讲的主题是公众关注的事件或问题;第三,其定位要超越自身的职业属性或阶级属性。

韩寒被视为“公共知识分子”的年代,恰恰是中国公共知识分子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衰落的年代。如果不考虑这个背景,很难理解韩寒为什么会在知识界赢得这么多掌声。知识分子的衰落和公共知识界的决裂,与整个中国环境和学术环境息息相关。虽然整个90年代的“左右之争”褒贬不一,但至少所有的知识分子派别都有着相同的问题意识。新世纪的十年(002280),共同的问题意识被剧变的时代分散分裂,再也没有共同的问题可以主导知识分子的思维。说白了,十几年前,每个人至少可以围坐一桌说话。十几年过去了,这张桌子无处安放。

如果说我们十几年前讨论的问题可以概括为“更公平或更自由”,那么今天,发展模式、传统、民生、大国战略、地缘政治、民族问题、社会伦理等问题。涌现出来,没有一个正常而理性的知识分子能够提出一揽子解决方案,这就大大分裂了知识界。这并不意味着这些问题在20年前不存在,它们只是不存在于公共领域或聚光灯下。同时,整个社会环境类似于恩格斯所写的18世纪的德国,“不满情绪笼罩了整个国家。没有教育,没有舆论...无非卑鄙自私;一种卑鄙的、卑躬屈膝的、可怜的商人习惯已经渗透到了全民。”此外,日益僵化的大学制度、学者伦理的丧失、学术规范的束缚也使得传统公共知识分子的声音日益微弱。

就韩寒而言,他作为“职业赛车手”和“博客作者”的双重身份让他在空.公众面前游刃有余这种轻松感是很多专业学者梦寐以求的。韩寒通过博客写作,而他的生存并不取决于写作本身。这为什么这么让人羡慕?首先,在今天的中国,自由写作需要用除了自身以外的东西来拯救。也就是说,想随便写点什么,首先要能养活自己。以公共写作为生的人,比如大学里的学者、作家、媒体人,基本上都是靠体制的支持。在整个国家之下,所谓体制外的人被边缘化,更像是一种掩饰。在这种情况下,知识分子要么躲在书房里,在日益精细的学科分类中消磨自己的才华,要么迎合自己的口味。一个以写作为生的人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当然首先是生存。新知识分子——大学毕业生和博士生的就业形势如此严峻,以至于少数“阅读种子”很难有尊严地、无忧无虑地在公众面前写作。韩寒通过赛车手这个职业解决了自己的生存问题,这个职业给了他足够的闲暇和经济基础从事相对自由的写作。

赛车手与公共知识分子的距离如此之大,韩寒基本上不需要考虑“职业”给他的写作带来的限制,这对一个系统中的作家来说可能是致命的。比如,很难想象一个公务员批评自己的“单位”,一个大学老师在科研的压力下和专业之外“不务正业”,一个记者不受出版数量和时间以及各种“规则”的限制。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而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韩寒并不具备一般大众知识分子必备的相关专业背景——除了他对杭州飙车案的评论。在这一耸人听闻的公众事件中,韩寒很少用他的专业赛车知识来推测事发时的车速:

“在这次杭州事故中...交警部门说他当时的速度是70码,这个速度我个人不太认可。当然,街头观察者的叙述只是参考价值,不能完全可信。但是,如果速度是70,在这样的道路上,人们在视觉上并不会感到“快”。这款车原装刹车非常顶尖,是准比赛用的级别。时速100公里刹车大概需要35米。车辆撞到人后,超过50米就停下来了。我们假设他当时刹车了。时速应该在120公里左右。”

在这篇评论中,我们可以看到韩寒根据他职业赛车手的身份和知识,对犯罪时的速度这一关键事实做出了自己的推测。这种猜测既不是迎合官方,也不是认可普通网民,而是带有典型“公共知识分子”色彩的言论。除了杭州飙车案和他对四川北川县政府采购公务用车的评论,他写的大部分都与赛车手的职业背景无关。如果非要说“身份”的背景,那么可能只有“80后都市上网者”才有。既然“公共知识分子”的第一要素:专业背景基本不存在,接下来就考察他的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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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可疑的封赏——“公共知识分子”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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