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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因素导致市场等待央行加息。无论加息与否,随着整体经济的持续下行趋势,货币政策的松紧是否更加纠结,更加微妙?北京师范大学国际金融研究所所长何立平教授6月23日接受《中国时报》记者专访,就相关问题发表了看法。
目前,我们应该只关注通货膨胀
中国时报:4月份下跌后,中国金融机构外汇账户月度增量再次反弹。从最近发布的相关数据来看,能否判断出政策收紧的趋势?
何丽萍:应该明确的是,货币政策应该继续紧缩。只有这样,公众的通胀预期才能下降,最终cpi的上涨停滞不前并继续下降。政府提出的年度通胀控制目标为3%,高于4%。从这个意义上说,货币政策目前应该只关注通胀和通胀预期。
中国时报:就目前宏观方面而言,基本的认识是通货膨胀尚未缓解,实体经济发展压力加大。这是否意味着政策进退两难?还有其他王牌可以打吗?
何丽萍:在我看来,实体经济放缓与货币政策收紧的关系并不是一目了然的,它所显示的工业生产率下降也不能简单地判断为货币政策收紧所致。
我们观察了至少两种情况来证明这一点。例如,作为工业生产中非常重要的部门,汽车工业的产量急剧下降,这主要是由于汽车购买量的下降。但是为什么购车下降了呢?这和利率上升没有必然关系。另一个例子是电力工业,这是工业生产的另一个重要部门。在目前电力短缺的情况下,那些生产企业是第一个断电的。但是为什么供电紧张呢?这些包括生产成本上升,煤炭价格上涨,使发电企业利润变薄,甚至亏损,与紧缩的货币政策正好相反。因为紧缩的货币政策实际上有利于降低价格,缓解电力供应短缺。
因此,当前经济放缓在一定程度上应该辩证看待,不应归咎于加息和适当放缓货币供应的政策。我不同意货币政策处于两难境地的观点。
《中国时报》:那么,在你看来,扩大出口、防止通货膨胀的第一要务应该是什么?
何丽萍:我认为,防止通货膨胀绝对应该是货币政策的重中之重,或者说是最基本的使命。此外,不能说要考虑经济增长和就业,要通过价格稳定和预期为经济增长和就业增加提供良好的宏观经济环境。
比如紧缩的货币政策,如果过度紧缩,经济和就业仍然会受到不利影响。因此,紧缩必须适度,必须尽一切努力避免对经济增长和就业增加的负面影响。
在扩大出口方面,中国已经不是20年前的外汇短缺时代,而是外汇过剩。所以扩大出口应该与货币政策无关,否则就是对货币政策的不正确理解。
现在扩大出口更多的是来自于创造就业的需求,但是我们要问一个问题:不出口会不会没有就业?
出口是可贸易行业,吸纳就业。发展国内非贸易行业,比如服务业,也可以吸纳就业。从世界各国的经验来看,尤其是处于发展阶段的新兴经济体,服务业是吸纳就业的最大产业,其吸纳就业的增速远远快于工业。那么,为了增加就业,为什么不着力改善国内服务业的发展前景呢?如果我们把增加就业的愿景局限于扩大出口行业,我们将偏离世界经济发展的共同趋势。
就业导向本身是正确的,但就业导向具体针对哪个行业部门?现在,我认为应该转移到国内服务业。这应该是经济学家和政府官员的共识。
本币升值是一个双重好处的选择
《中国时报》:很多分析师认为,随着国际游资的不断流入,人民币升值压力持续不减,造成对冲成本,这也给政策带来很大压力。是否存在需要解决的交织矛盾?怎么解决?
何丽萍: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主要来自于中国近两个月明显的巨额贸易顺差和快速增长的外汇储备,与国际游资持续流入没有必然联系。可能有几十亿美元的投机资金进入,但总体来说,第一,我们有贸易顺差;第二,我们吸收了大量外国直接投资;第三,目前人民币在贸易结算领域的国际化是一种效益,节省了进口的外汇支出,成为促进外汇储备增加的重要因素。所有这些因素客观上转化为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对此,央行和政府相关部门应予以重视。
学术界和许多官员都认识到,人民币对主要国家货币的适度升值有助于缓解国内通胀,成为应对国内通胀的政策手段。从这个意义上说,人民币升值的压力给货币当局带来的不是两难,而是一种双利选择。
《中国时报》:既然加快人民币升值有利于抑制国内通胀,那么在当前形势下,汇率改革的步伐能否更快更大?
何丽萍:从中国国际收支来看,应该是处于良好状态,所以现在是积极推进汇率改革的好时机。现在市场上还是有升值预期的,也就是说汇率改革只要程度或者力度不是特别大就不会给市场带来太大的冲击。
《中国时报》:目前还是未来,我们应该继续用人民币升值来解决通货膨胀问题?
何丽萍:解决通货膨胀问题,也要立足中国。一是采取有针对性的量化货币政策,如提高准备金率、发行央行票据等;二是采取以价格为基础的货币政策,如提高利率;第三,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时间内调整汇率。但不要机械地理解调整汇率,因为中国汇率制度改革的大方向是使汇率制度更加灵活,长期方向是减少央行对汇率的直接干预。
第三种方法与前两种方法并不并列,只要未来有央行,都可以一直使用。汇率不一定是永恒的手段。
今年不太可能出现硬着陆
中国时报:有报道称,索罗斯最近表示,中国对经济的治理已经失败,错过了抑制通胀的机会,经济面临硬着陆风险。你认为这个论点的本质是什么?你是说中国的货币政策失败了?
何丽萍:在我看来,中国的货币政策对于经济治理并没有失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非常有效的。当然,有效性的程度还是要看货币政策如何操作。例如,利率工具的使用在引导公众的通胀预期方面起着很大的作用。基于此,如果货币当局能够在通货膨胀的早期提高利率,并以更有力的方式提高利率,效果将非常显著。动作慢的话,效果会小一些。无论是提高存款准备金率还是提高利率,这些货币政策都是抑制通货膨胀、防止经济过热的非常有效的手段。过去、现在、未来都应该如此。
但如果中国经济非常开放,资本双向跨境流动,可以说货币政策的运用会受到一定限制。然而,这种限制的程度与汇率制度有关。我们越坚持固定汇率,国内货币政策就越受国外因素的制约。相反,如果汇率制度更灵活,国内货币政策受国外因素的约束会更少。这就是经济学中所谓的“不可能的三位一体”或“三元悖论”,大家都接受了。所以你说的索罗斯对中国当前经济形势的判断应该是不准确的。
至于硬着陆的风险,我认为对于任何一个经济体来说,当经济增长率已经比较高的时候,都有可能因为突发事件而迅速发生变化,这种风险最终是无法排除的。
比如在自然界,最近中国南方很多省份和地区旱涝急转。在经济运行中,当经济上行时,如果宏观政策能够有一定的预见性,及时出台一些紧缩措施,将有助于控制经济过热。否则,硬着陆的风险将明显增加。理论上可以有这样的判断。2010年中国经济增速应该还是偏高的,宏观政策过渡节奏要及时。总的来说,今年中国经济硬着陆的可能性很低。
应加强中央银行的决策系统
中国时报:目前的经济政策可能会涉及到很多利益博弈或竞赛。如何看待这种被动或妥协的经济政策给货币政策带来的麻烦或困难?
何丽萍:现在世界各国都在凯恩斯主义下建立了庞大的政府体系。当遇到所谓的当前经济问题时,所有政府部门都要发表意见,有些甚至有自己的利益。这种情况在中国可能特别突出,因为中国的政府体系在其他国家可能超级庞大复杂,所以意见很多,有时很难形成共识,很多经济管理部门与行业关系密切,在其他国家很少见。
因此,在一些宏观经济政策的决策中,如果过多听取各部门的意见,很难集中意见,也会降低决策的效率。在这个问题上,采用现代社会所谓的责任分工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所有政府部门必须明确职责,实现高度专业化,并实施必要的问责制。比如政府已经赋予央行货币政策决策的权力,当然也要对央行负责,所以必须让央行根据宏观经济形势或者通货膨胀趋势的判断和预见及时做出决策。这样其他部门对央行决策的约束和干预就会小很多,事情也会变得简单一些,世界上很多经验都可以借鉴。
比如二战后,为什么当时的联邦德国经济发展得更好?这和它长期稳定的价格走势有很大关系,美国、英国、法国、意大利都做不到。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建立了独立的联邦银行体系,这在当时的世界上是罕见的,其成功经验被欧元区国家所效仿。中国正在从过去的发展中国家走向成熟和发达的经济。显然,中央银行体系是一个新事物,我们应该学习大家公认的国际先进经验。德意志联邦银行的这一套做法值得借鉴。
中国时报:在目前的环境下,紧缩的货币政策是否与扩张的财政政策不相容?
何丽萍:不完全是。货币政策覆盖范围更广,影响整个社会的货币供求和资本流动成本。财政政策也很重要,但毕竟政府也是国民经济中的一个部门。在一定程度上,财政支出某些变化的短期效应仍然是局部的、示范性的。那么比如说,如果说目前货币政策紧缩,那么这个季度甚至未来半年的财政政策就会宽松,支出就会迅速增加,完全抵消紧缩货币政策的作用?我觉得不会。
中国时报:业内部分分析师认为,央行对流动性的控制取得了成效。但是,在通货膨胀仍然没有预期下降的背景下,市场强烈预期的央行加息是否会在近期出现?过度紧缩会损害增长吗?
何丽萍:我觉得通货膨胀有一定的惯性。现在,也许我们会看到通货膨胀继续加速上升的迹象,这是相对较弱的。然而,有一些流动性因素导致通货膨胀继续上升。例如,由于天气原因,包括食品和非食品在内的一些农产品产量将会减少,导致价格大幅上涨,这已成为当前通胀的驱动因素。这种威胁或风险目前相当明显。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继续保持一贯的紧缩态势非常重要,这一点不容忽视。因为引导公众的通胀预期非常重要。
增长方面,目前部分行业产出下降,包含一些自发因素,这也与我们前面分析的货币调控还没有到位有关。
有些行业可能会有一些收缩调整,比如房地产行业,这是应该做的。总的来说,我认为紧缩的货币政策不会对经济增长造成显著伤害。
我们应该更加尊重市场的客观规律
《中国时报》:狄更斯的《双城记》里有一句名言:我们的确有美好的未来,但是我们越来越迷茫……这能否用来描述中国当前经济的宏观方面?我们期待什么样的务实改革能突破这一困境?
何丽萍: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在世界各国都是罕见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快速经济增长,这么大的经济体,这么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经济发生了很多与以往不同的质的变化。说现在进入经济增长的新阶段或者新的增长阶段,是最客观的情况。然后,当我们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新的场景让我们对前方方向失去了跟踪,这是很有可能的,也是很自然的。因为我们站在不同的高度,面对不同的挑战。所以用狄更斯的句子来形容比较合适。
要改造中国经济,进行所谓的结构调整,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实现再平衡,首先要继续推进城镇化;同时,要更加重视服务业的发展;汇率制度应该有更多的灵活性;无论对内对外的经济工作,都要更加注重市场的客观规律。这些都应该是今后一个时期经济工作的指导方针。
中国时报:如果热钱开始从中国撤出,中国自有资本开始大规模流向国外,会是怎样的情景?
何丽萍:因为目前外汇储备很大,上述情况不足以对中国经济构成很大威胁。只要我们的经济体系保持正常运行,只要没有所谓百年一遇的洪涝灾害等严重自然灾害,我们就没有明显的理由担心未来。
标题:贺力平:当前应是积极推动汇改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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